知识化。现代经济发展的过程就是科技持续创新以及生产活动的技术、知识密集度不断提高的过程。从产业结构看,知识密集型产业部门的比重不断提高;从产业链构成看,知识密集型产业链环节的比重不断提高。制造业的产品架构、生产过程复杂,知识密集型特征尤其显著。在全球产业分工高度深化时期,由于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按照各自比较优势参与全球分工,制造业的知识化在发达国家表现得更为突出。随着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深入发展,不断有新技术涌现,其中不乏颠覆性技术和对国民经济各领域产生重大影响的通用目的技术,这不仅会进一步推动新的知识密集型产业出现并快速发展,而且将使既有产业部门的知识密集度进一步提高。后发国家制造业的知识化具有更大提升空间。
数智化。数字技术是典型的通用目的技术,蕴含着巨大的赋能力量,正在向数字经济之外的国民经济行业扩散、融合,使各个行业在创新能力、生产效率、经济效益、产品质量、环境友好程度等方面发生深刻变化,数字化已经成为各行业竞争力的重要来源和持续发展的重要动力。人工智能是基础性的数字技术,也是数字化转型的重要驱动力。智能制造发展的高级阶段是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制造,即制造业的机器设备、生产系统拥有自感知、自学习、自决策、自执行、自适应能力。制造业的数智化转型是全方位的,不仅体现在企业的生产过程中,而且体现于企业内部的全领域、产品价值链的全过程、产品的全生命周期以及企业所处的全商业生态。
低碳化。在碳减排成为全球共识的背景下,产业的碳排放水平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产业的国际竞争力,低碳竞争力已经成为产业国际竞争力的重要内容。低碳化发展,一方面对制造业形成更大约束,另一方面也为制造业发展带来新的机遇。对此,各个制造业部门需要提升能源使用效率、降低能源消费强度,从而减少碳排放。同时,制造业还需要为全社会的绿色低碳转型提供技术和物质支持。
服务化。传统的制造业通过对自然资源的加工和再加工,向社会提供各种物质产品。随着制造业产品架构日趋复杂,用户需求也趋于多元化、个性化,越来越多的制造业企业基于制造产品的能力积累,向用户提供增值服务。制造业从以加工组装为主向“制造+服务”转型,从单纯出售产品向出售“产品+服务”转变,从一次性获得产品销售收入转向持续性获得服务收入。
提升关键方面能力
技术水平与世界制造强国相比仍存在差距。我们既要抓紧缩小与世界领先水平的差距,又要积极适应世界制造业知识化、数智化、低碳化、服务化的趋势转型升级,着力增强以下几方面能力。
一是基于综合成本优势的制造能力。改革开放后,我国依托丰富的劳动年龄人口、较低的工资水平,形成制造业的低成本优势。但近年来,制造业的传统优势逐步减弱。制造业的成本优势不仅取决于工资、土地等要素价格,良好的基础设施、细致的产业分工、完善的产业配套、高素质的劳动力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素。目前,低收入发展中国家的劳动力素质、基础设施、产业配套等限制了其劳动力成本优势转变为产品价格优势;相对于发达国家,我国拥有高素质的工程技术人才、完善的产业配套和强大的制造能力,在研发设计、加工制造、产品服务等方面仍具有较低成本,因而在中高端产品中的价格优势依然非常明显。因此,我国制造业应尽可能保持劳动密集型环节和产品的价格优势,同时形成更加综合的、体现在中高技术产品上的成本优势。
二是基于产业生态的产业链掌控能力。对产业链的掌控能力决定了一个国家产业在全球生产格局中的地位。近年来,逆全球化思潮抬头,单边主义、保护主义明显上升,世界各国参与全球分工的原则由原来的效率优先转变为效率与安全并重,全球产业链面临重构。从一个国家的角度看,产业链掌控力源于本国重要产业以及这些产业所处产业链关键环节的水平,这些重要领域和关键环节的生产企业、上下游供应商和服务商、研发机构、生产性服务企业等构成了一国的产业生态。在这方面,我国制造业需要补足重要产业领域和产业链关键环节的短板,通过提升产业自主可控水平、完善产业生态来保障产业链畅通和制造业稳定健康发展。
三是基于科技创新的产业引领能力。在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中,新的颠覆性技术不断涌现、成熟、应用、扩散,进而催生新产业新产品。在这些前沿技术及其所形成的新兴产业领域,世界各国处于相似的起跑线上,在技术路线、应用场景、产业化实践等方面都面临高度不确定性,这为后发国家提供了赶超机遇。加快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和前瞻布局未来产业,能培育壮大经济增长新动能,抢占今后一个时期产业发展的制高点,可以通过在新赛道和重要产业链上建立领先优势来增强产业链安全。因此,我国制造业需要通过强化科技创新,提升对新兴产业的引领能力。
四是基于关键要素的价值获取能力。生产要素是任何一个产业上游的竞争条件。初级生产要素是先天得来或只需要少量投资就能获得的,供给一般非常丰富,因而以初级生产要素为主要投入的企业,其溢价能力较弱,只能获得微薄的利润。高级生产要素的获取具有较高门槛,需要经过持续投资、开发而获得,能够提供充裕的高级生产要素的国家以及掌握高级生产要素的企业比较有限,因而以高级生产要素为主要投入的企业,其溢价能力很强,增加值率和利润率较高。制造业的产业结构需向高附加值的方向升级,产业发展要从以初级生产要素投入为主转向以高级生产要素投入为主。随着数字技术与制造业融合不断深入,数据成为关键生产要素。要高度重视制造业及相关领域数据的生产、传输、储存、交易、加工、利用,通过对数据要素的开发和掌控,增强制造业的竞争力、价值链掌控力和价值获取能力。
瞄准重点领域发力
我国制造业升级需多头并进,兼顾增强传统产业竞争力、促进高技术产业做强做优以及培育壮大战略性新兴产业和前瞻布局未来产业。
增强传统优势产业竞争力。积极应对生产成本上涨,既要抓住数字技术不断成熟且向制造业扩散应用的机会,加快机器人化生产装备、工业互联网、人工智能等技术在制造业各细分行业与环节的应用,又要根据我国地区间要素禀赋异质性大的特点,促进劳动密集型加工制造环节从东部地区向要素成本更低的中西部地区转移,尽可能保持我国劳动密集型制成品的成本竞争力。同时,通过改进产品设计、优化生产工艺、加强营销传播,生产和销售质量更优、品牌影响更大的中高端产品,加快绿色低碳转型,优化工艺流程,调整能源结构,协同推动绿色化数字化转型。
促进高技术产业做强做优。高技术产业增速快于制造业平均水平,在我国制造业结构中的比重呈不断提高趋势,但在技术水平和结构上依然存在短板。对此,要扩大中间产品的供给能力,通过加大基础研究和产业共性研究的投入,向技术含量和附加价值更高的中间产品领域攀升;提高终端产品的技术水平,全面增强终端产品的开发设计、生产制造等方面能力,全方位提升产品性能;增强复杂产品的集成能力,提高产品架构的开发设计能力,增强对全球供应链中原材料、零部件等供应商的吸引力,形成更加完善的产业生态。
培育壮大战略性新兴产业和前瞻布局未来产业。加快壮大战略性新兴产业,要用好超大规模人口、国土空间、经济体量和超大规模市场等方面优势,推动技术突破和迭代升级,推进数字技术、生物技术、绿色低碳技术、新材料、高端装备等领域中市场前景好、增长速度快的细分市场做大规模、提升水平。前瞻谋划未来产业,应综合技术发展阶段和应用前景进行研判,选择类脑智能、量子信息、基因技术、未来网络、深海空天开发、氢能与储能等前景巨大、具有基础性影响的领域进行前瞻布局,通过在研发投入、应用场景等方面的支持,加快技术突破,推动未来产业的形成及其向战略性新兴产业转化。